【3A】囚·一
第七日。
没有人来救他，没有人来关心他，仿佛他在世上从不曾存在过一样。他猜谭颂尧肯定是耍了什么手段。
刘进奎从床上坐起来，这一日他终于被允许踏出这个房间。
他抬起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谭颂尧一直喂他吃着什么药，令他浑身乏力提不起任何逃生的欲望。他明白这不是什么好药，或许头痛就是它的副作用之一。
他居住的房间门外装有安全锁，大门更是有谭家雇的私人保安常年看守，想出去已是难上加难，又何必多此一举喂他吃药。 思来想去，可能只有谭颂尧喜欢看自己受折磨这样一个结论了。
他下楼去，一迈步，扣在脚踝上的镣铐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一楼有个大落地窗，窗帘此刻没有拉上，刘进奎伸手去挡住刺眼的阳光，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他已经七日不曾见过这东西。谭母正在楼下沙发上坐着，每逢周末孝顺的谭颂尧便会把她接来家里伺候。此刻谭母就像七天前刘进奎看到的她，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衣着，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神情。
“阿舜！”
谭母突然转过头来，正在愣神的刘进奎着实吓了一跳。谭母和蔼的眼神让他定了定神，踏下最后一阶楼梯，走到她跟前，在旁边坐下。
谭母患有阿兹海默症，刘进奎初来时便将他错认成阿舜，谭颂尧责令他不许拆穿。
“妈。”
刘进奎轻轻唤了一声，低下头去任她爱抚，慢慢竟倚在谭母身上再次睡着了。自从父母意外去世之后，他就再没享受过这份温柔，即使是假借死去的谭颂舜名义，他也乐得其中，并无半分愧疚之感。
即使谭颂尧有意孝顺，忙碌的他也只能应付完工作后再回家，这已是临近中午的事情。他打开房门，看见一老一少相互依偎着，阳光洒在他们的脸庞上，整个像一件该被摆在罗浮宫供人观赏的油画。
然谭颂尧本不就是什么喜欢欣赏艺术的人。他走过去，化作一团阴影腐蚀画面，看见谭母醒着便冲她笑了一下。
“妈，肩膀酸吗？”
摸着刘进奎发顶的手顿了顿。
“你係边位啊？”声音很轻，不忍打扰身边某位睡眠。
“谭颂尧，係你个仔呀。”
该认的认不出，不该认的又错认。谭颂尧回答的时候见到刘进奎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知他要醒，实在提不起好颜色，因此表情有些扭曲。
刘进奎昏昏沉沉睡到正午，显然还在迷糊状态，盯了挡住阳光的那坨大面积阴影几秒才蓦然睁开半抬的眼睑条件反射性地站起来，睡意全无。
“谭……哥。”
“阿舜，见到我冇反应咁大，坐低啦。”
谭颂尧看着刘进奎。他的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脖颈锁骨处的红痕并未刻意遮掩，不知谭母看到会如何想。思考到这里谭颂尧的眼睛半眯起来。
刘进奎拿捏着对方话语中的可信度，半晌才迟疑地坐回沙发。
来到这里后，他只对一点深信不疑。
谭颂尧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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